古物说:马鞍的文化密码

2016-03-08 11:47:29

来源: 丝路发现;编辑:路远

马鞍是草原游牧民族最为重要的马具,牧民除了睡觉之外,他们转场、放牧、出外办事和参加马背上的竞技体育活动时,都离不开马鞍,马鞍也是一个家里最需要装饰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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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鞍的发明,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当时的马鞍形状就像两片枕头,里面塞满羊毛,外面用皮革包起来,用皮绳固定在马上。现在牧民的马鞍具大都用金属、木料和皮革组成。铁制的马鞍的前舌用粗钢筋做成椭圆形,后舌为圆形,中间垫皮革或褥垫;木制的前舌镟成人字形,后舌椭圆形,大都选用桦木或榆木,并磨得很光滑,讲究的在前后舌上还要镶嵌金属和玛瑙,并染上色彩,工艺精细,艳而不俗,显得富丽堂皇。除此之外还有在前后舌刻上浮雕或画上各民族喜爱的图案,看上去也是一种叫人爱不释手的精美的工艺品。


马鞍对草原民族来说是一种身份和财富的象征。一副品质优良、精心制作的马鞍,可以用上四五十年,甚至上百年,几乎陪伴骑手的一生。当年华老去,骑手以布满皱纹的大手抚摸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马鞍的时候,熠熠生辉的马鞍可以帮他回忆起生命中许多自豪、艰辛和难忘的片段。而马鞍也隐藏与记忆着历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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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兰州博物馆看到一具保存得最完整的马鞍,包括鞍垫、马镫、马肚带及各种装饰品,经主人细心呵护,虽藏百年,其鲜明如初。马鞍的前后舌均为银质制作,上面的如意羊头纹浑然天成,充满灵气。根据其羊头纹装饰纹样来看,它应是哈萨克的马具,但马垫前的串珠又是藏族牧民的佛教装饰习俗,甘肃是多民族聚集的地区,多元文化在这里碰撞、融合,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境界。


而我在巴里坤蒙古族牧人家里也发现过一个景泰蓝马鞍,它除了汉族人传统的“暗八仙”图案外,还增加了“吉庆有余”、“平升三级”等吉祥图案。“暗八仙”是道家文化,这副景泰蓝马鞍两边各有一组“暗八仙”图案,但细看有些图案不是十分准确,也没有“暗八仙”中葫芦和宝剑的图案纹样。“吉庆有余”和“平升三级”是中原传统的吉祥图案,几千年来,深受人们的喜爱。“平升三级”传统的图案是一个瓶子上插三支戟,旁边还放有一个笙,寓意瓶(平)笙(升)三戟(级)。但这副景泰蓝马鞍上的“平升三级”没有笙,却在三支戟上绘制了一道线,两头各挂一条鱼,把“吉庆有余”和“平升三级”融为一体。这种吉祥图案在内地也有,只是挂鱼的那根直线应为磬(古代的打击乐器),谐音“庆”。寓意戟(吉)磬(庆)有鱼(余)。马鞍的下方还有佛教的吉祥八宝图案,这具景泰蓝马鞍很有可能是蒙古工匠或艺人自己制作的,他们对“暗八仙”等吉祥图案纹样不是很精通,把佛教的吉祥八宝图案和道家的暗八仙图案组合在一起,有时还把“四艺”图案也加入其中,只要吉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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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具哈萨克牧民的银质马鞍,这具马鞍前舌全用银刻制的两条龙,相对而出,栩栩如生。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中国龙文化,上下五千年,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中国人对龙具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因此对龙的寓意和象征要远比西方人的寓意和象征具体得多,偏爱得多,运用得多。在中原内地,象征正义、吉祥的龙纹是常见的纹样。哈萨克民族的图腾是天鹅、猫头鹰,这在哈萨克的地毯、器物、绣品中随处可见,龙的纹样还是少见。一副副马鞍,见证了中原文化和东天山草原文化的融合。 


有意思的是,在巴里坤县鉴宝活动中,还出现过一对狮首鸟身的木质马鞍,这是当地一位哈萨克牧民家传之物,马鞍为全木质,两只狮首鸟身的奇异动物相对雕刻在马鞍的前舌,没有其他色彩,木质本色。狮首鸟身是苏美尔神话中的神鸟,它能呼风唤雨、扬善惩恶、保护人类、这个产生于公元前三十世纪两河流域(今伊拉克东南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苏美尔文化何以越过时空出现在东天山草原?足以引起读者种种遐想。这对狮首鸟身的木质马鞍充分说明了东天山草原文化的久远性和多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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